落落

【少狄 狄芳】 长安柳并洛阳花 24

迷津:

24、


傍晚,石桥边。


中元节的当天,小镇总算有了些热闹的气息,河上花灯烂映,桥头人声鼎沸。婉青与梦瑶各自做了花灯,王元芳到了午后也已痊愈,几人便兴致冲冲一同参与进这节日气氛。


 


“元芳,你怎么拿这么难看的花灯!”狄仁杰瞅见王元芳好奇翻看梦瑶手作的大瓣儿单层花灯,一把冲了过去握住手,啧啧评判。


“小虎!你说什么!”梦瑶气的跳脚,王元芳则淡定的很。


“嘘,我今天不想和你说话。”他抽回被握住的手,食指抵唇,摇头回道。


“元芳,你还记着早上的仇啊。”狄仁杰视线顺着在他唇上扫过,表情一片委屈,“我不这样,你会吃那个药么?”


王元芳哼了一声,撇过头不看他。


 


婉青被两人说的好奇,便问狄仁杰,“你早上怎么了?”


“还能怎么,我想替王大公子看看身上的伤口,没想到他这么害羞。”狄仁杰掏掏耳朵,轻描淡写。


“大公鸡害羞了?他怎么羞的?”梦瑶好奇的加入对话。


王元芳眼皮一跳,想起早上的战况正要出声,就见狄仁杰作势捂头的说,“他满屋子撵着我打。”


他终于忍不住了,抬手直指,怒道,“狄仁杰!你什么意思!”


狄仁杰轻车熟路,边回嘴边开始后退,“我说错了?你早上打这么起劲……”


“你站住!”王元芳抬手打来,扇子直取狄仁杰面门。


狄仁杰撒腿就跑,两人一追一逃,奔过路口,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人群中。


 


“这两人,怎么还跟小孩儿似得。”婉青看着两人背影,忍不住笑。


“可不是嘛。”梦瑶摇头晃脑,朝身边的二宝推了一把,“诶,你说,他们早上怎么啦?”


二宝脑中回忆了一番早上看到的情景,面露难色,诚恳的摇头说道,“我什么也没看见,我进去的时候,他们都睡着了……我、我就走了。”


“要你何用!”梦瑶气哼哼扔下他,和婉青挽着胳膊去放花灯。


二宝看看左边,又看看右边,一溜追着她们走了,“哎哎,我说你们倒是带上我啊……”


 


再说另一边,狄仁杰和王元芳在热闹的夜市里左躲右闪,追逃的也像是比试。


“元芳你这是要和我比轻功?”狄仁杰边跑边回过头看他。


“比轻功,你必然不如我。”王元芳挑起嘴角,脚下加快,确又拉近几分距离。


“我是说……亲功。”狄仁杰贼笑,两指捏着嘴唇,啧啧有声。


“轻……亲功?”王元芳学了一下,才算反应过来,心中薄怒,纵身一跃,竟追到咫尺。


 


狄仁杰一把握住他挥来的手腕,嬉皮笑脸道,“这次不算,我总要回头看你,跑不快。”


王元芳抽了抽手腕,见他握得牢,也就随他握着,他不屑道,“狄仁杰,输就输了,别找借口。”


狄仁杰大笑,“既然如此,元芳可敢再比一场?你在前,我来追。”


王元芳抬着下巴,笑道,“好,比就比,让你输的心服口服。”


狄仁杰看着他,虽还一样笑着,眼神却满是柔情,他刻意压低了些音量说,“你若是输了,就让我证明我的亲功,比你好一点。”


王元芳见他这般神色言辞,没由来的觉得嘴唇干涩,喉咙发紧,他撇过头不看,只抽了手说,“大言不惭。”未等狄仁杰反应,他足尖点地,又跃入人群向前跑去。


 


狄仁杰看着他的身影跑远,竟没有去追,反而朝身边的一家小摊走去,他早就见到了摊上的一件物什才故意停了下来。摊主见他过来,忙热情招呼,他便指着那块白玉扇坠问价。


“公子好眼力,这可是顶顶上乘的玉石,只要五两银子。”摊主比出一个手指。


狄仁杰拿起扇坠在手中一掂一看,小镇小铺又如何会有配的上他扇子的美玉,这一块虽然普通,倒也洁白通透,形如露珠圆润雅致,配上底端用红绳编出的平安结,别有一番灵动之感。


也堪用得,他扔出五两碎银在摊上,将扇坠收入怀中,抬眼看王元芳早已不见踪影,他想了想,顺着人流往前,朝石桥的另一边走去。


 


在他们身后不远,有个身影一直躲在巷口阴暗处,此时见他们皆走,也正欲跟上。


一个冷冽的女声喝住了他,“站住。”


他一惊回头,正待拔刀,却发现对方的剑早已架在他的脖子上,他仔细一看,背后泌出层层冷汗,“精灵圣使?”


那女子带着斗篷,身着紫裙,正是屠龙堂堂主亲信的精灵圣使之一。她看着剑下之人冷笑,“玄武,你身为四护法之一,只是跟踪还会被人识破,两次竭力逃脱,可真是丢人。”


被称为玄武的男人眼露凶光,却发作不得,“连精灵圣使都来了,可见这俩人不可小觑。”


“我来是为了堂主的命令,而你不过是左使大人的一点私心罢了。”女子微微一笑,顿了顿又说,“或者现在的四护法,是只知左使大人,却不知堂主了?”


“属下并无此意。”玄武心中一凛,连忙澄清。


女子见他低头,收回了剑,将一块铁质令牌扔到了他手里,“既然你已经被发现了,不如就派些用场,找个时机把令牌露给他们,下一步就是引导他们去并州,记住了?”


“是。”玄武低头答应,再抬头,那女子已消失无踪。他看了看令牌,转身没入巷子的黑暗,他需要尽快将此事汇报给左使王大人知晓。


 


桥头槐树下,暗香浮动,水光粼粼,一袭绛色身影挺拔玉立。


他静静看着水面上流淌的河灯,唇边似有若无的笑,点点烛光都仿佛融在眼中。


狄仁杰站在桥上看了他一会儿,心也像这河水漫过全身,又汇聚成一点,怦怦的有力跳动。


 


他走近树下,王元芳听见了他却没有回头,狄仁杰静了静,问他,“元芳可用河灯许愿?”


王元芳摇头,笑道,“我又不是那些小女儿家。”


狄仁杰不依不挠,又问,“若非要许呢,你有什么愿望?”


王元芳疑惑的看看他,沉思片刻,点头,“自然有的。”


狄仁杰来了兴致,逗弄道,“该不是什么世清平、国安康之类的吧国舅爷?”


王元芳哧的笑出声,并非是平日里矜持礼貌的笑,而是面对亲近之人时,才会有的柔软笑容,他说,“狄仁杰你当我什么人,我自然也只是许些希望家人朋友健康平安之愿。”


 


狄仁杰看着他,心想这人生的如此好看,平白就占了便宜,一笑起来像是裹着蜂糖,心里都尝到甜。他从怀中掏出刚买来的扇坠,摊在手中递去,“好巧,我的愿望也是如此。”


 


王元芳盯着那枚小小扇坠,玉下精细编制的平安结,他手拢在袖子里未接,说道,“我扇子用的顺手,何必多加物件。”


 


狄仁杰便答他,“你这把扇子湘竹为骨,豪墨为面,自该万千矜贵。可它既当剑又当盾,攻险恶时一往无惧,挡困境时不动不摇。初见不免心里好笑,华扇如何当得武器,可看的久了,才知扇骨这样坚韧。”


 


王元芳本是对这定情一般的礼物尴尬取笑,如今听他娓娓叙述,亦是收了笑意,仔细听着。


 


狄仁杰拇指摩挲扇坠,神色温柔,继续说道,“可我又更加担忧,怕这湘竹磕碰,怕这纸面裂痕,念的紧了,几乎夜不能寐。我明白扇子的主人不会因它华贵而收之高阁,我也不会将这把扇子藏到背后,它如此美好,无可独占。我只希望有个扇坠与它一起,有风同摇,进退同心,落地时,扇坠可缓……”


 


“闭嘴!”说到最后一句时,王元芳打断了他。愿与子偕行,短短五字,狄仁杰说的如此仔细透彻。惦念、在乎、担忧,克制与了解,一句一词皆道真情。


 


他想起感业寺后山,曾经肩背相抵,各自想着案情说着话。


想起暮然山庄的花园,他们开始携手办案,痛失旧友后被他送了一支鸢尾花安慰。


又或者堕落谷的山道上,发现彼此都不能说服对方的冒险精神而哈哈大笑。


又或者,在这里,盛泽小镇的花灯岸前,坦然相告。


 


他们原来已经走过那么多地方,经历过那么多事,直到那么贴近彼此的心。


王元芳闭了闭眼,复又睁开,他确实没有想到狄仁杰会如此坦然直言,但他对感情也一样坦率,虽比起狄仁杰要腼腆的多,却看的清楚也想的明白。


 


或许是这夜色太过清澄,动摇心智,他轻叹一声暗道,不如,便遂了彼此心意。


他终于伸手接了狄仁杰的扇坠,白玉红绳,清如露珠落于木叶,艳如一生红线缠绕。


 


“这东西我先收了, 至于你就……”王元芳有些脸上发热,下意识的挪开眼。这是个错误的决定,以至于他今天第二次无法完整说完一句话。


 


狄仁杰在他接过扇坠的瞬间,便倾身吻了过去,他的唇软而润,有些许冰凉,相贴相依也觉不够,只想不断加重加深。他左手环过王元芳腰间,右手扶在他的脸颊,抬高下巴,热情尽化唇间缠绵。


王元芳初时本能后退,奈何身后槐树拦路,他伸手去推,落到身前,却慢慢变成环住肩颈,手指抚触着发尾。狄仁杰仿佛受到莫大的鼓励,舌尖轻叩,掠夺而来,王元芳没有阻止他,轻眯着眼,呼吸交织。


 


间隙中,王元芳突然想起了什么,他说,“狄仁杰,你第二次也没追上我,该是我比较厉害。”


狄仁杰点头,毫不犹豫,“对,你赢了,你这么厉害不如多教教我。”


王元芳惊觉上当。


又一吻落下。


 


那块扇坠还在掌心,从凉到温。


槐叶飘入水面,缀了点星光,正如河灯盏盏,心愿如斯。




—TBC—




嗷,今天粗去旅个游,双休大概就周日晚上能更了,我会尽量码快点的,握拳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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